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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犬】When Love Starts to Hurt (补档)

收录于《无眠与交响梦》 (2014)


When Love Starts to Hurt


他们从托依恩地铁站走出来,冷空气立刻浸透厚重的大衣钻进皮肤里,尽管透蓝的天空晴朗,但浅金色的阳光带不来一丝暖意。詹姆不满地把外套领子拉得更高,缩在波特夫人新织的毛衣里垂头丧气地抱怨起来,他小声命令西里斯念一个保暖咒,高个男孩被他逗乐,故意将戴着手套的双手收进口袋里。

“嘿!”詹姆不满地撞了他一下,肩膀陷进西里斯柔软的厚绒衣里。一阵冷风趁机溜进领口,他低声诅咒着,没有从西里斯边上离开,“我还是坚持我们应该去墨西哥,尤其是在见鬼的一月!”

“我们已经在奥斯陆,而我是那个可以用魔法的,所以你只能想想了。”西里斯欢快地说,他的脸颊和鼻尖儿在冷空气里泛出红色,詹姆躲在毛呢领后面嘲笑他。西里斯先踏上斑马线,“没有保暖咒了,”他使坏道,在詹姆可怜巴巴地皱起脸时得意地扬起下巴,“谁让你不戴围巾。”

这可不是围巾的问题,而是挪威该死的低温在作怪,而他得敲开西里斯硬邦邦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鬼东西,詹姆愤愤不平地想道。尽管他们在出门之前确实是用抽签决定去哪儿的来着,但签由波特夫人制作,她总是被西里斯那张好看的脸哄住,说不定她偷偷帮西里斯赢——

“走开!我才不分给你。”

西里斯把詹姆推到一边。金红色的围巾把他略长的发尾通通压住,显得有点儿蠢(可是相当暖和),詹姆嫉妒地伸手去拽搭在前襟的那截,等他们胡闹着走到美术馆门口,无辜的绒线被扯得长出一截,晃悠悠吊在西里斯胸前。他在西里斯恼火地把围巾取下来时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坏笑。但当西里斯拖着他往门口走的时候,詹姆开始挣扎着大声哼道:“我宁可去植物园向蜗牛求欢。”

“没问题,很快你就能去了,我保证记住要告诉莉莉她有一个背着壳的新情敌。”

詹姆凄惨地呻吟了一声。

用圣诞节假期去美术馆的人居然还不止一个,这让詹姆的世界观受到了一点儿小小的打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脑子里只有伊万斯和魁地奇,西里斯讽刺地说,可能还加上小牛排和薄煎饼。

这话说得可真混蛋,因为西里斯自己才是那个每天都在薄煎饼上放草莓糖浆的家伙。至少里面不冷,詹姆妥协地加快脚步,不,这比冬天的植物园还是多多少少好一点的。

“你干嘛不叫上月亮脸?”三分钟之后詹姆又开口,他盯着画布中央被一团团颜色包裹的两个人影,想着那个女人看起来没有头,

“我讨厌这幅画。”

“因为你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头在哪里,”西里斯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得了吧,你妈妈请求我和‘成天捣乱的小吉米’一起出去逛逛,不然我才不带着你。”

当然,夫人,詹姆是个很棒的旅行搭伙人。他用波特夫人听来彬彬有礼而詹姆只觉得讨打的口气编造着子虚乌有的对话,声音漫不经心,视线却没有离开展墙。詹姆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西里斯眼睛里深色的安静让他闭了嘴。当西里斯低头看刻着小字的铭牌时,几缕柔软的黑发会从耳侧滑向脸颊,发尾稍稍蜷曲,让詹姆想起他们对着铺在地板上的世界地图研究出行路线时那些时不时掉下来挡住西里斯眼睛的刘海。高个男孩会晃动脑袋把它们甩回原来的位置,像一只懒洋洋抖动耳朵的黑狗。他因为这个毫无创造力的比喻而悄悄咧开嘴微笑,西里斯偏过头,那几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服帖地回到耳侧。“怎么?”他扬起眉毛,“不尖头叉子,你不能因为自己手气特别差就想到处念咒语然后被抓走,太丢人了,起码要等我走远一点。”

“滚开,”詹姆说,傻乎乎的微笑还挂在脸上,突然之间挪威之行也不那么糟糕了,“看你的埃德温去。”

“爱德华,你个蠢蛋。是爱德华·蒙克,”西里斯也笑起来,“你知道刚从你背后走过去的那对老夫妇恨不得揍你吗?”

事实上,西里斯也并不是什么狂热的艺术爱好者,他们只是正巧离蒙克美术馆特别得近,而他的麻瓜研究居然上得比詹姆以为的还要认真。他们散步似地逛了一圈。偶尔,当他们俩都看不出来一些随性堆积的颜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还会小声地为自己不靠谱的胡乱猜测争上两句。

“好吧,那就是一把椅子,”詹姆气呼呼地说,“明年圣诞节我要在你的房间里放上一个,也刷成这种泥巴色,那就是你的圣诞礼物了。”

“没门儿,我是不会让你进院子的,”西里斯后退一步眯起眼睛,没错,椅子。它看上去哪里像石头了?“院门会咬人,如果你说不对指令,你就得留下胳膊。”

“什么?”忽然间詹姆不再往前走了,他惊讶地瞪着西里斯就好像他刚刚生吞了一只豚鼠。有那么一会儿,詹姆觉得有阵突兀的刺痛从他胸腔里偷偷跑过去,“我以为你明年会跟我回家过圣诞节。”

西里斯也站住了,眼睛下意识地眨动两下。“……见鬼,” 过去好长一会儿他才轻声说,盯着地面, “我没和你说过?” 他确实告诉了詹姆,阿尔法德·布莱克去世之后将房子和其他的东西都留给自己,但西里斯从没说过他什么时候搬家。该死,他就没说过会搬出去!詹姆紧抿嘴唇,牙齿愤怒地陷进脸颊内侧的肉里。西里斯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妈妈的薄煎饼……她邀请我周末去吃饭。”

“哦所以妈妈甚至安排好了你搬走之后每周回来拜访的食谱,而你他妈就见鬼地一直没想起来要告诉我?”有那么一会儿,西里斯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詹姆想继续指控下去,但西里斯抢在他前面开口,侧身转过半圈完完全全面对着詹姆,垂下视线望进他的眼睛。“詹姆,”他嘶声说,压低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你为什么生气?”

“什、我没——”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因为愤怒而打颤(上次詹姆这么恼火还是因为斯莱特林在练习赛里耍赖),一阵惶然无措的困惑从他脸上划过,詹姆深吸一口气,“我当然该生气,你是我最好的老伙计。”

西里斯摇摇头,看上去即不满意也不失望,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眼时深灰色的眼睛里有燃烧的光线,“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詹姆张开嘴,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悲惨得连泡泡都没能吐出来一个。在美术馆来来回回的人流并没有注意他们,但当他们沉默下来时,四周的喧闹声却突然拉近,混乱中能听见一个年轻的麻瓜女孩正滔滔不绝:“……什么?不!蒙克才不会做无聊的事情,没有室内造型模特或者毛线工写生,他从不这么干。”

她的语速忽然放慢,从詹姆站的地方只能看到画框和她金色的长发。“‘我们应该画那些活着的人,他们呼吸、有感觉、遭受痛苦、并且相爱。’”

他如同被重重击中胸口一般突然喘不过气来。那一刻他们都不再玩笑,那个珍贵的轮廓变得清晰,正从詹姆面前迅速穿过,而他奋不顾身地张开手去抓它——

“我——”他拼命发出声音。然而一群背着画夹的学生从他们边上挤过,其中一个人撞到詹姆的肩膀将他碰到一边,嗡嗡的谈话声盖过他艰难挤出的音节。西里斯一直等到他们走远了才开口,此刻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失望掩去眼里的光芒,“什么?”

那个小小的轮廓消失在厚重的颜色里,他们永远无从得知那是石头还是椅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

他们离开美术馆的时候天空依旧晴朗。呼出的热气很快变冷,詹姆的眼镜糊上一层水雾,让他看不清楚前面的路。西里斯把围巾一圈一圈绕回脖子上,绒线压住柔软的头发梢。

“所以……墨西哥?”走出主街之后西里斯问。他们在一个空荡荡的小巷子里停下,西里斯拿出魔杖,他们可以幻影移形到车站去。现在他不是很想去了,但詹姆点点头,假装没注意胸腔里被挪威的冷空气冻住的疼痛。

他握住西里斯伸出的手,只是短短的几秒种,到达车站之后便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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